与谢策谈话后必要的感想

注意! 本文写于2018年9月15日


 

谢策年轻的时候想当一个气象观测员,每天都住在山上

我那时候可能和你们现在想得一样,”他说道,“不过一直没什么机会,后来也就算了……当老师有寒暑假、有周末,有很多自己的时间,也还不错……教书的时候发现一些东西——有些人会这样,而有些人不会,也非常有趣。

这就是他对“为什么选择当老师”的回答。

我这几天一直在试图想象一个“气象观测员”的生活,感觉的确是一个极其有趣并且值得一试的事情——它首先就让我想起了刘慈欣的许多小说,《三体》或是《思想者》里面的“天文观测台”,进而又想起了初中谢策讲一篇科普文章的时候说,我们本应该是能够在夜里看见银河的。

无论在物质还是精神层面,远离社会至少都是我不讨厌的事情(当然我觉得在距离上远离毫无意义)。wh讲“在社会实现价值”,是很站得住脚的价值观,然而所有人都如此这般宣扬,又让我不得不对它抱有警惕之心;更何况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,人类社会如此强大,连天空都被遮蔽,要是成天只能和那些人呆在一起,恐怕上帝都要为之折服,我是万万不敢沉沦其中。(这是我最近才明白的一件事情——有很多事情我不愿意做,纯粹是因为有些人也那么做。)

 

我在2015年8月20日的周记里面写到过“语言无法反映世界的本质”,但是恐怕直至今日我才有能力谈谈自身对这条“真理”的理解——“你理解这是个问题”和“这是你的问题”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。

我意识到有些问题我倾尽一生恐怕都不会想通,于是就产生了虚无感,人的意义应该如何构造?谢策说历史上一定有人解决了这些困惑(庄子之流大概率),但这些“意义”在很大程度上是针对个人的,几乎不可能做到完全的传授和分享——当它们从思想变为文字之后,曲解、世俗、庸俗就是其最终的归宿。

人脑海中海量的信息、感悟转化为文字必然会经历逐渐干瘪的过程,只不过因为能力的差异而干瘪程度各有不同。我想最终实现的完美状态一定是一个混乱的思想团,它以调解生理的方式实现人的顿悟。在这样的领域,学科知识那样清晰的知识框架结构是绝对荒谬的。

人与世界的关系,一定是借贷关系。人卑微地乞求真理的施舍,最终却不可避免的要尽数返还给世界。我原来写过很多灌输了个人想法的文章,那些“道理”在离开我指尖之后便抛弃了我——表达即是失去。这本身也是一件好事,如果观念成为一条条纲领,那么人也会不可避免得变的愚昧和僵化。既然如此,人为什么还会有表达的欲望?现在看来是孤独作祟,或许我只是想激发起个体的思维,然后与其进行沟通交流。如果人们能通过语言不断对自己的思想进行描述并进行交流,这大量的信息大概率可以让人认知真理的步伐加快,同时感受同物种个体间微妙的共性。

 

我厌恶社会性,很大程度上是它和“个体存在”的巨大冲突。有时我从太空神游回地球,常常感到人类之渺小,同时却又惊叹于人类文明“无中生有”般的奇迹。存在于如此广袤的空间,学生们却要在一方穹顶之下拼个你死我活,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走不出这片微不足道的人造世界,实在是让人感到荒谬。

有一天我发现有人居然也想到过“渺小”的问题,这使我震惊,在整天拿着手机刷娱乐圈微博的“有人”身上,这样的发现对我而言堪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。这至少证明了进行这样的思考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,由此多多少少给我了一些“性本善”的安慰,即使它微弱到根本于事无补。每当我想认真和别人谈些什么的时候,都会感到全世界都在嘲笑我;学校的安排规划不过给我们留下了不到十分钟的课间,除去上厕所和惯例的虚伪社交,谁他妈的有空和你谈人类的意义?

大家都会构建程序化的反应机制——你的经验告诉你应该露出笑容并应和而不是你的心灵,这是每个人赖以生存并且找到自身社会定位的重要机制。社会性需要人们形成这样那样的东西。因此我们在真诚的同时又是无比虚伪的,虚伪到往往“自我”都被埋葬。

 

谢策说“间歇的顿悟”难以稳定,或许是因为阅历不够的原因。那似乎是一切的终点,所有交织在一起的混乱思维都回归稳定。这是否是真正的参悟?我不大相信,在我看来,它更像是“人”为了维持生存而必须做出的妥协和屈服。这是造物主设下的限制吗?从古至今,人的困惑是否发生了变化?未来呢?

总有一天,人会停止困惑,欣然或被迫地放弃野心,将自己局限于某个小世界中而获得满足,而后来人又会不断重复这一过程。这是造物主对人类的嘲弄吗?无论如何,我恐怕都不会知道了……